巨大的摩天轮像一只缀满了钻石的眼睛,在夜空中缓缓转动。过山车呼啸而过,车上的人发出的尖叫声和轨道的摩擦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喧闹的交响乐。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和烤肠的甜香。

        “怎麽样?没见过吧?”黎诺拉着我的手,像拖着一个大型挂件,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她的手掌很热,带着一层薄薄的汗,握着我的手很有力。

        我确实……“没见过”。我那个三十岁的灵魂,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踏足过这种充满了廉价快乐和荷尔蒙气息的地方了。

        我任由她拉着,被动地被塞进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游戏里。

        在过山车上,当车体以接近垂直的角度向最高点攀爬时,我承认,我有些紧张。黎诺却兴奋得满脸通红,她紧紧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大喊:“别怕!抱紧我!爽的还在後头呢!”当车体从最高点俯冲而下,巨大的失重感袭来的瞬间,我不受控制地和她一起放声尖叫。那尖叫,彷佛将我这些天来所有的压抑、伪装和不安都一并吼了出去。

        在鬼屋里,那些廉价的、喷着乾冰的假鬼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时,我立刻抓住这个绝佳的机会,无比“应景”地发出一声惊呼,然後死死地抱住了走在我前面的黎诺,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那散发着野性香水味和汗味的後背里。她的身体很热,很紧实,抱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沉稳有力的心跳。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发出了一阵放肆的大笑,反手揉了揉我的头发,骂了句:“胆小鬼!”

        我们并排坐在旋转木马上,在忽明忽暗的灯光和循环播放的、略显弱智的音乐声中,一言不发。她看着远处尖叫的人羣,侧脸的线条在彩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们买了同一个草莓味的巨大冰淇淋。她先是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後又像是在逗弄小狗一样,举到我的嘴边。我看着她那被冰淇淋染上了一点粉色的、水润的嘴唇,鬼使神差地,没有去咬冰淇淋,而是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她刚刚咬过的地方。她的动作一僵,脸颊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然後飞快地移开了视线,骂了句:“小色鬼!”

        我们还去拍了那种已经过时了的大头贴。在狭小的空间里,她强行给我戴上各种可笑的猫耳朵、兔子耳朵发箍,然後搂着我的脖子,逼着我跟她一起对着镜头比划剪刀手。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和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她胸前那对饱满柔软的乳房,毫无间隙地压在我的胳膊上,那惊人的弹性和触感,让我的心脏再次漏跳了一拍。

        我拿着那一长条印着我们各种鬼脸的、热乎乎的大头贴,看着照片里那个被她搂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漂亮少年,忽然感到一阵恍惚。

        这一切,真的太像一场约会了。

        疯玩了几个小时,我们又钻进一家开在街角的、装修吵闹的快餐店。黎诺熟门熟路地点了一大份披萨、炸鸡和薯条,然後像投喂一样,把食物堆在了我的面前。

        “吃!这些玩意儿,比你们家那个米其林厨子做的好吃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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