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冰冷,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将吴灼的意识紧紧包裹。她在其中沉浮,挣扎,时而被炽热的火焰灼烧,时而又被刺骨的寒冰冻结。破碎的噩梦片段交织——父亲喉间刺目的白帛、母亲和小树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哥眼中压抑的血色、还有无数模糊而狰狞的面孔在周围晃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极致的寒冷似乎被一股稳定而持续的热源驱散了一些。如同在冰封的河面下,触到了一股温暖的潜流。这温暖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渗透进她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
意识,如同被水浸泡的宣纸,一点点从边缘开始复苏。首先恢复的是模糊的体感。她感觉到一种紧密的包裹感,不是被褥的柔软,而是更坚实、更……有生命力的触感。后背贴着一个宽阔而温暖的平面,能隐约感受到其下平稳的心跳声,咚……咚……咚……像远方的擂鼓,穿透混沌,敲击在她昏沉的意识上。一条手臂沉稳地环在她的腰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道,却又奇异地并不让她感到束缚。她的侧脸埋在一个带着干净皂角气息和淡淡烟草味的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这是一种极其陌生,却又在潜意识里感到无比安全的感觉。仿佛漂泊无依的小舟,终于驶入了避风的港湾。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先是模糊一片,只有朦胧的光线和近在咫尺的、微微起伏的白色布料。她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衬衣的领口,熨烫得一丝不苟,再往上,是线条利落的下颌,以及……喉结。
意识骤然清醒了大半!
这不是梦!她正被人抱着!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残存的高热让她的心跳骤然失控。她猛地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无力,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连抬起手指都困难。这一下细微的挣动,却立刻惊动了抱着她的人。
吴道时几乎在吴灼眼皮颤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他本就浅眠,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感觉到怀中身体的细微变化,他立刻低下头。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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