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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晨,窗纸绷紧,院里的水缸上面平得像一块玻璃。清渊醒来,四肢像被水泡过,起身时膝窝一软。他不逞强,夹了簿册与短木尺,步子小,往药舖去。

        季老门槛边挂着一串晒乾的草,影子切在门板上。铃子轻响。柜台後,秤杆挑起又落,发出一声乾净的「叮」。季老封药包,手指在秤尾抹一把,指腹的粉沾到秤盘边。他不抬眼,把一张薄纸推过来,指节敲一下桌沿:「坐。」清渊把簿子放在角桌,短木尺横压住。季老伸手理平簿边,秤杆再轻响,如定口气:「一日不谈进度。」

        他0出一小瓷瓶,瓶身贴细签,往清渊掌心一放,瓶底在木面上碰出一声短响:「热覆命门,熨涌泉。」目光自肩到颈再落脚背,「站也不要久站。」说完,用小勺刮了点药粉丢进一盅清汤,汤sE淡。

        走出药舖,他把薄纸折两折,塞进簿内封页和尺身之间,免得滑落。回到家,雅筑把碗推过来,他先喝水,喉结上下移一次。她不问夜里怎样,只把家簿翻到今日,页侧空着「休一」,用指节在栏边点一下,不落笔——先把这一日真的歇出来,再戳。

        清渊把簿册展开,在内侧贴着的一截薄纸上,用极淡的墨记一行:「夜间|入三层」。笔尾铁箍缺口朝外,他以指肚m0准,让腕不外旋。写完,把短木尺轻横回页角,压住这行字的尾端,像把一条线封住,防它往外走。

        午前,风箱坊那边的声音变了。先是槌声急,像连续的点;不多时,炉息稳下来,槌声由急入沉,像有人把节拍放回x口。清渊在坊外停一下,没有进门。门内热浪往外扑,带一点焦盐味。他隔着门帘见兄长背影,肩线更平,颈侧的筋贴着;火口开合时,清衡的呼与收像被炉火牵住,长了一寸。他收槌不夸示,只用布巾覆住柄,手背在布上按一下,像把一件事收妥。

        清衡把布巾搭回架上,转身看见他,没问话,只以下巴点了点边上的水缸:「喝。」他先抄起一瓢,抿一口,不多说。清渊接过另一瓢,虎口旧裂痕的痂sE已退,只留一条细白。两人喝得慢,水面都没晃。

        布巾再覆槌柄一次,声息很轻。清衡只道一字:「收。」视线在弟弟肩上停一息,见他站得稳,才转回火口关风箱。

        午後,yAn光斜过观海庭墙头。大门外白粉线换了新动线,木架上cHa着几支带红头的信叉。雅筑换手提布包,右手拿家簿,拇指扣在封角。清渊夹着簿与短木尺,步子不快。

        门卫翻簿,木戳沾一次印泥,指尖擦掉多余的红;他从架上cH0U下一封漆封的信,封面写「见习邀约」,红蜡挤压观海庭小印,边角一圈细齿。门卫把信在掌上拍两下,递过来:「据前次补测存档、临徵记名,庭上有一份见习邀约,请回家议定。」他把戳章扣回布套,眼神不抬高也不低,像说每日都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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